辦公室的失踪人口

上週五一早聽說高級副總裁 (Senior VP) 要召開緊急會議，宣布人事消息時，小蕊就很緊張是不是有大搬風，因為她們寬頻組的上司剛辭職，代理上司又遠在洛杉磯，好似群龍無首。

我安慰她不會有事的，並跟她開玩笑說：
「會不會是大頭目要被解雇 (lay off *見註)了？」

大頭目是總公司的市場行銷部副總裁 (VP)，是我們四層以上的主管，已經在公司服務了超過十三年。近半年來，人事浮動，我們設計部的創意總監 (Creative Director) 和藝術總監 (Art Director) 相繼被解雇，都是公司一早才跟本人通知不續用，然後立即對下宣佈「官方說法」：「某某人有更好的出路，所以離開公司...。」前晚才互道「明天見」的主管，第二天就成了失踪人口，連私人的道別機會都沒有。

自從主導部門創意和設計方向的主管去職後，主導行銷的大頭目成了我們設計組和其他許多小組的直屬上司。他如果再不見了，那真的是快「山中無大王了」，所以我挑了個應該最不可能發生的事，隨口跟小蕊胡說。

小蕊也說：
「不可能啦，大頭目正在墨西哥渡假，臨走前還跟我們說下星期見。」

我繼續逗她：
「有可能啊，我聽說很多公司都是趁員工渡假時解雇人的。」

這倒不是我編出來的，聽說有些公司準備要砍人後，就送那個人去商務旅行或渡假，可能是為了預防有些人被解雇後心存不滿，而在離開辦公室前做了什麼破壞公司資產的報復行動，所以先調虎離山，等他們回來後，才發現已經進不了公司的大門。聽起來對善良的員工很殘酷，但是公司也是為了保護公有財產。

聊到一半，我們小組也被通知要一起開緊急會議。好幾個小組成員近幾十人，擠進一個小小的會議室，等著高級副總裁大駕。高級副總裁可說是這整個大企業結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勝任的是個幹練卻年輕漂亮的華裔女性。她到來便宣佈：
「今天是一個大日子！因為今天是公司的解雇日！」

現場鴉雀無聲，氣氛開始有些詭異... 「但是所有的程序和動作已經完成，如果你們在場就表示你們沒有被影響到。」

接下來她說：「整個市場行銷部門唯一被影響到的只有一位，就是副總裁，因為他有更好的出路，所以決定離開公司...。」

開完會後，很多全職員工仍心有餘悸，因為大地震後必有餘震！有個小組長說：「I have to watch my butt!」
（我們說「小心腦袋搬家」，老美說「小心屁股移位」）。

照理說，我們聘約制人員的工作應該是最不穩定的，舊約滿了不一定續約，還有可能要常找工作，中間也會有空檔而沒有收入。然而自從美國經濟不景氣以來，常見公司進行重整縮編，一夕之間風雲變色、最措手不及的是為同一個公司工作超過十年的全職員工。相較之下，至少聘約制人員知道約期，可以早做準備。

我只能說，每個人都得小心自己的屁股移位，平時多做重新出發的準備，以防突然哪一天也成了辦公室的失踪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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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美國的公司不續用員工分為開除 (fire) 和解雇 (lay off) 兩種。開除是因員工個人過失而離職，也就是說老闆要你滾蛋，不用對你負任何責任；但是解雇無關員工私人過失，而是公司經營或政策的問題，所以依法老闆必需提供一定的安撫金和福利，以幫助員工渡過失業的非常時期和損失。

最近聽說最誇張的真人實事是，有人工作了一星期便被解雇，公司提供四個月全薪和福利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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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這幾天停車場和餐廳都很空，看來其他部門少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