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咖啡店的午后

加州咖啡店的午后
磚色地毯上躺著懶懶的陽光
手握著的咖啡
有濃濃碳烤的味道
隨著光線中的蒸氣飄動

異國語言的交談
觸動了鄰桌男人的往事
他說
年輕時曾有個台籍女友
願意追隨我一生
每天晚上做熱騰騰的晚餐
等我回家

當時太年輕氣盛
一心追求更高的學位和理想
她生澀的英語
無法表達她內在的聰明
而我的愚蠢
看不到她對我深厚的感情

鄰桌男人移開他的筆記電腦
介紹他自己後來拿到博士學位
當上開業的專利律師

他鏡片後的眼神沒有表明身價的光彩
因為學位沒有教他
如何有條理的照顧兒子
專利也沒有保障不變的婚約
他放開了從來不煮晚餐的美國太太
擁抱著對舊情的遺憾

問他是否
失去的總是最美？

他搖搖頭說
我非常想念她
可能她念完研究所回去台灣了吧　
希望有人能幫我尋訪她的消息
我非常想再見到她
想念她總有迎接我的
熱騰騰的晚餐

他知道舊情人姓 Wang
但是有限的中文詞彙裏　
說不出她名字的正確發音
就像傳達不了的思念
吐不出又吞不下

從沒學寫過她的中文芳名
英文字母連繫不上她的背景
就像阻隔兩洲的太平洋斷層
又深又遙遠

窗外的夕陽餘暉漸成深藍
我手中的咖啡杯
冷了
只剩下一口
還帶著咖啡細渣
的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