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樓下，災情才緩和下來。我們打電話給公寓經理納吉先生，他也馬上在半夜趕了過來。非常盡責的納吉先生看起來年齡不大，據說已是擁有非常多房地產的富翁，管理我們的公寓有十多年，不分書夜，一通電話隨叫隨到，好像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7-11。他皺著眉頭眨著長睫毛說，找急救的水電工又得從管理費支出一大筆錢了。不過他還是聯絡到工人，請他將正在做的急救做完馬上趕過來。由於有可能會等上兩個小時，所以納吉先生先回家，他叮嚀有事可再隨時找他，不管多晚都沒問題，只是他有點哀怨的說：「反正我沒某沒𤠣，又沒生活。」（"I have no wife, no kids, and no life.")
好心的鄰居王同學就一邊幫我清水災，一邊陪我等水電工的出現。我們一樣一樣擦乾每一層抽屜裏的東西，丟了很多泡水的茶包，乾貨和餐巾紙。我要他回去睡覺，他說只有我一個女孩子在家，還是有男生陪著比較好。阿彌陀佛，這時候真的是有男生幫忙真好！
半夜兩點半，水電工人的電話鈴聲變得非常悅耳的響起。我給這位有著大啤酒肚的救難員開了門，然後跟著王同學和他到地下停車場，告訴他哪個水管是要疏通的。王同學陪我在地下室聊天，一邊看這位啤酒肚先生怎麼工作。他爬上了梯子，準備先把在安在近天花板的水管打開，大概是歷史悠久，無論他怎麼出力，接頭硬是轉也轉不動。他嘆了好大的一口氣，迴響在冷冷的空盪地下室，然後跑回了他的工程車，拿來了一個更大的鉗子，要和這個不賣面子的大水管抗衡。
他再度用大鉗子試了一次，再嘆了一口氣，然後我們看到他手抓著大鉗子，把整個人掛在空中，上下震動。我和王同學相視一笑，原來我們還猜測這種要爬上爬下、鑽進鑽出的工作，應該是比較適合瘦一些的人做吧？！現在我們了解了重量級人物擔任的價值。啤酒肚先生晃動了幾秒鐘，接頭總算有了動靜！如果是在大白天，我們可能會給他一個大聲的歡呼。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多了，只要把鐵線伸進管子攪一攪，再把接頭轉回位，清洗一下地上漏出來的髒水，就可以把六百多美金賺到手了。其實美國水電工人的工資，本就比很多白領階級的人高很多，而這種半夜出勤的就更不用提了！
在啤酒肚先生收尾之前，他要我上樓回到厨房，我們利用大哥大通訊，照他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做一些開水關水的動作，以確認水流沒問題。（這時我得感激這個大哥大科技的發明和普遍，免於我們要樓上樓下喊，或跑來跑去的麻煩。）
啤酒肚先生收工前，終於有心情和我們聊幾句，問我們是不是華人啊，從那裹來的，說的是廣東話還是國語，四川菜和上海菜有什麼不同...
等。好了，啤酒肚先生可以收工了，好心的王同學可以回去睡覺，我還得回去洗五個沾了油漬的抽屜，和倒了污水的浴缸，再洗個熱水澡，發個email給朋友，取消十二個小時後在我家舉行的聖誕聚會！等我有力氣爬上床，天已快濛濛亮了。
明天睡到中午以後，還有一堆四處散放的浸水貨和厨房要清理...
誰料得到我今年的聖誕假期是這樣開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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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風乾中的抽屜。
2 comments:
天將降大人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你只不過消了荷包...不幸中之大幸耶...應該感謝天主沒把妳逼入絕境，感恩感恩呀！
是啊，跟很多人比起來，我們要感恩了。昨晚看到報導南亞海嘯災民故事的節目，真的非常難過。所以我現在聽到水聲都很敏感。
PS.「天主把妳逼入絕境」？聽妳這樣講有點怪怪地。不過「有夢最美，希望相隨」，有希望就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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